说实在的,我甚至有点儿胆怯了。当我刚一走进斯捷潘齐科沃村的时候,我突然感到我的罗曼蒂克幻想太荒唐,甚至好像也很愚蠢。这时是下午五点左右。路从主人家的花园旁边穿过。在离别多年之后,我又看到了这座大花园,我曾在这里度过了我的童年的若干幸福岁月,后来在我受教育的学校的寝室里,我又多次梦见过它。我跳下车后,就穿过花园径直向主人家的正房走去。我很想能够悄悄地出现,先打听一下,问个究竟,首先跟叔叔畅谈一次。我果然如愿以偿。我走过两旁种有古老的菩提树的林荫道,登上了露台,露台上有一扇玻璃门,直通内室。露台四周是花坛,露台上摆满了一盆盆名贵的植物。我在这里遇到了一位老家人加弗利拉老头。他从前曾经带过我,现在则是叔叔的受人尊敬的随从。老头戴着眼镜,手里拿着个小本,正在聚精会神地念。我两年前曾跟他在彼得堡见过面,他是跟叔叔一起来的,所以现在他一下子就认出了我。他流着高兴的眼泪跑过来吻我的手,而且眼镜也从鼻子上掉下来,摔到了地上。老人家的这份情义使我很感动。但是我念念不忘不久以前跟巴赫切耶夫先生的谈话,因此首先注意到了加弗利拉手里拿着的那本可疑的小本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