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异常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先生。加弗利拉说得对,他的确是一个挺丑的、蔫不唧的小矮个儿。福马是个小个子,头发淡黄,两鬓斑白,鹰钩鼻,满脸都是细小的皱纹。他的下巴颏上有一颗大疣子。他有近五十了。他走进来的时候,脚步轻轻的,步履从容,低垂着眼睑。但是在他的脸上,在他的好为人师的整个身影上,活画出一副最厚颜无耻的自以为是的模样。我感到惊奇的是,他出来的时候穿着长袍,诚然是外国款式的,但毕竟是长袍,并且还穿着便鞋。他的衬衫领子没有系领结,而是把领子翻下来,à l'enfant;这使福马·福米奇的模样奇蠢无比。他走到一把没有人坐的安乐椅旁,把它拉到桌子跟前,坐了下来,对谁也不说一句话。一分钟前出现的忙乱和骚动顷刻间烟消云散。一切都寂然无声,甚至可以听清飞过去的苍蝇的声音。将军夫人也像只小羊羔似的安静了下来。这个可怜的女白痴在福马·福米奇面前的全部奴颜婢膝现在全暴露了出来。她双眼盯着自己的宝贝儿,好像看不够似的。佩列佩莉岑娜小姐咧着嘴,笑嘻嘻地搓着自己的双手,而可怜的普拉斯科维雅·伊里尼契娜则明显地吓得发抖。叔叔立刻忙碌地张罗起来。